没多久,南庄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人民公社化改造,县委根据中共中央公布的《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问题的决议》成立了人民公社。原先合作社的大院也改名叫生产队了。生产队还成立了公共食堂和托儿所,大家再也不用在家里做饭了。白云终于舒了口气,她们再也不用每天烟熏火燎地用麦草或树叶烧火做饭,也可以每天少抬一趟水了。社员们兴奋地跟随时代的步伐,全面迎接人民公社化的到来,为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梦想而热血澎湃。
生产队大院在南庄的最中心,坐南朝北。生产队原本叫合作社,不过不管那里改成什么名字,村里大事小事大会小会有什么事的都是在那里举行,公共食堂和托儿所也在那个院子里。大家每天一日三餐按户口人头领的饭票打饭回家吃。每天晚上回家吃完饭大家就到生产队开会,就是听干部们宣传新的文件或是政治学习什么的。生产队门口是村里的宝地,大家闲了都聚到那里去晒太阳闲聊,因此除了晚上睡觉了,生产队门前总是聚了一些人蹲在地上刁着烟袋闲谈或是妇女们坐在门外纳着鞋底闲聊。生产队门前的大路直通全村人要去挑水的渠边,挑水的人家里不忙的时候也常常在生产队门口歇脚闲聊一会儿。村里有了啥新鲜事儿,谁家生了孩子谁家人生病谁家孩子订了亲,甚至谁家夫妻打架谁家婆媳不和之类,生产队门口准能听到信儿。生产队大门两旁和里面的会场里都贴满了全新的标语,插满了彩旗,有时开会传达中央精神前还会听到敲锣打鼓,镲钹震天。大家群情激昂地高呼“毛主席万岁!人民公社万岁!”的口号。生产队的社员们兴奋地奔走相告,各家各户的锅灶都上缴到生产队里,好多铁锅铁铲的还要拿去炼钢。因此,人民公社化的大潮让大家又兴奋又忙碌不停,生产队里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托儿所占了生产队院子里的一排西房。说是一排,其实就是一个大通间,里边靠西墙盘了个大土炕,几十个孩子横七竖八地全都在那一个大通炕上,炕上光溜溜地没有铺盖,到了十月中天冷了炕便烧得热热的,上面辅上麦草,各家都拿个小被子来给各自的孩子盖。家里有孩子的社员每天听到出工的喇叭响就先把孩子送到托儿所来,再在生产队按安排去上工。春花妈妈负责管托儿所,其他照看孩子的多半是年老的妇女。生产队照顾白云妈妈是有文化的人不会干农活,就把她也安排到托儿所,春花便也因为要帮白云妈妈翻译也安排到了托儿所。每到吃饭的时候,妇女们给每个孩子一个搪瓷茶缸里泡上牛奶馍馍放在炕沿边上,孩子们就跪在炕跟前或坐在地上能自己吃的就拿调羹自己吃,还不会自己吃的就得一个一个等着喂,吃完了才能上炕上玩。托儿所这个地方一天到晚都嘈杂不息,有时连说话都要大声叫喊。白云妈妈在生产队的作用可大了,县里发下来的文件有时候还得白云妈妈先给村干部们解释一遍才念给社员们听,春花便成了个离不开的小翻译。
生产队大院的北房就是村里领导们召集开会的地方,里面正墙上端端正正地贴着马克思、列宁、恩格斯、斯大林和毛主席的半身大头像。屋里除了领导坐的一条长板凳和一张桌子,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是席地而坐,每天晚上或是下雨天都在那里开会学习。白云兄妹们每天晚上也跟着妈妈一起去生产队里参加学习,她就和春花坐在一起说悄悄话。说是学习,就是和大家一样坐在会议室的地上凑热闹,听领导读文件之类的,大多时候她们会跑到大草房跳蹦蹦或演戏玩。
公共食堂在生产队大院的东南角,那里原本是粉房,村里用洋芋做粉条的地方。开办公共食堂后把粉房搬到了生产队对面的饲养院里。自从开办了公共食堂和托儿所之后,生产队大院里更加热闹了,每餐打饭的时候生产队大院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白云家的锅碗瓢盆却没有没收,本来给她们的也不多,因她爸爸每周六晚上回来天黑了才到家,况且他爸爸不是南庄的户口,大锅饭也没有发他的饭票。
生产队大院斜对面是村里的饲养院,家家户户的牲口,驴、马、猪、牛之类,全部拉到饲养院有专人统一饲养。那里也是村里孩子们玩乐的天堂,白云兄妹们也很快成了那里的常。饲养院的奶牛挤出的牛奶就给托儿所的娃娃们吃,娃娃们每天都可以吃到牛奶泡馍馍,小英自从吃了牛奶泡馍就不肯吃面条了。每次打饭的时间大家排着队边等边大声寒暄,生产队大院比以前更加热闹了,社员们除了出工劳动,一日三餐也都能打个照面,于是生产队就像个大家庭一样,谁家有个吵架脸红的事儿或是谁顶了谁的嘴谁家哪天来了亲戚的,没一会儿大家就都知道了。
这年冬天,春花身上发生了改变她命运的一件大事。
春花在腊月二十四这天和她妈妈去黄河南岸的热水泉洗全家的被褥衣服,那里有处从热水沟流下来的地下热水,从几块大石头间不分昼夜哗哗地流着。热水泉地处黄河南岸的西河滩树林里,每年的农历六月二十二的六月丰登会就在那片树林举行。那处天然的热水每到冬天都有远近的人们去洗衣服,尤其每年过了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之后,家家户户要彻底大清洗准备过年。春花每年过年前都跟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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