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喝醉打架,建宁死了。”
婆婆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白云接过婆婆递给她的手绢没敢用,她用手背擦着泪,尽量克制自己哽咽的声音,她看到婆婆涕泪纵横的样子连忙又把手绢递了过去。
“详细情况还不是很清楚,你要有思想准备。你爸的意思是你先带君君回娘家住一阵,就说晓风出差了,先别让其他人知道。”
“建宁?他死了?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白云的脑海中浮现出建宁的笑容。婆婆的面容又恢复了石雕般的坚硬。
“杀人偿命,那晓风不是要给枪毙了?”
白云求救似地望着婆婆,急切地说。
“枪毙倒不至于,坐牢是肯定的,判多少年你爸会尽力的。”
白云觉得自己像是在瑟瑟的寒风里又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的心,她的手脚,还有她的眼眉都冻僵了,她不能思考,不能言语,甚至不能动弹。她从没想过打死人这么罪恶的事会跟她扯上什么关系,自己最亲爱的丈夫竟然把他的好朋友打死了。要是自己昨晚拽住他不放手就好了,要是时间能倒退一天,她一定紧紧拖住他不让他去。白云愧悔地捂着嘴大哭起来,婆婆竟扶着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她。她记忆中婆婆还从没碰过她。
“妈——”
“小云”,婆婆的声音沙哑又低沉。白云突然止住了哭,她意识到婆婆对自己的从未有过的怜爱,她突然感到一股电流漫过她的全身,还没等婆婆意识到,白云竟软绵绵地滑倒在地上。
“小云”,婆婆的惊呼立即引来了家人们推门而入。“快送医院”,公公焦急地吩咐两个女婿,君君跑过来“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
婆婆连忙掐住白云的人中,没一会儿白云睁开了眼睛。她诧异地看着大家全围着自己。大姐端了杯水来,婆婆接了亲自送到她的唇边,她慌忙接了,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君君伸着手嚷着也要喝,白云端着水杯喂女儿。
“你晕倒了”,婆婆抱开君君轻声对白云说,“去医院看看。”公公有些着急地说。
白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浑身软绵绵地没力。丈夫杀人的事紧紧揪着白云的心。公婆还在劝说她去医院看看,阿姨已在婆婆的吩咐下煮了两个红糖鸡蛋端来,白云受宠若惊地望着大家,又望着那碗诱人的鸡蛋不敢吃。
快吃吧,可能低血糖。婆婆说。
白云按公婆的意思带女儿回了娘家,大姐夫的司机开着吉普车把她送了回去。
“怎么连牙刷和换洗衣服都带来了,你俩吵翻了?”
白云把手指放在口上示意哥哥不要问,嫂子会意地带着君君走开了,白云引哥哥进了父母房里,还没开口眼泪已经止不住奔涌而出:
“哥,晓风打架出了人命,给抓起来了。”
“妈妈——妈妈——”
君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云急忙擦了脸上的泪背过身去,君君已经牵着舅妈推门进来了。
“怎么了?”嫂子看一眼白云牵着君君的手问道。
“没事。”白云侧了一下脸摇了摇头小声说道。
“妈妈——”,君君伸着双手向白云跑来。白云飞快地抹了眼泪,躬下身子对女儿说:
“君君,去看看舅妈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了。”
嫂子知她兄妹有事,便哄着君君出去了。
“抓起来了?还,还出人命了?怎么会——,晓风打死人了?”
哥哥语无伦次地问道。白云用力擤了下鼻涕,瞄了门口一眼把泪擦了,眼睛已经被她哭红了,鼻翼也又红又皴,擦一下都觉得刺痛。
“嗯,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他妈叫我先回来住一阵。”
白云努力抬起肿胀的眼皮望着惊慌失措的哥哥,“可能是怕院里的人问。哥,你先别告诉爸妈。”
“他,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多大年纪了还去打架?”
哥哥终于从惊愕里清醒过来,像是明白了发生的事,他说你别哭,先在家里住几天,他们家有权有势的肯定会想办法。白云说出了人命了,还能怎么想办法,建宁家也有权有势。
白云焦虑难安,翻来覆去夜夜无眠。她知道晓风此刻,一定也是惶惑不安,她想他一定害怕极了。一想到丈夫,白云便泪如泉涌。可她每天还得像没事似地去上班。她给同事说她感冒了,可他们一定看得出她是哭肿了眼睛的。
建宁强子刚子还有胖哥和军哥,都是顾晓风从幼儿园就在一起的哥儿们。不,应该说他们的上辈就是战友、哥儿们,他们是承接了长辈的友情。那是一种非同一般的情谊,白云知道在顾晓风心里,这份情比什么都重。可建宁竟然说没就没了,晓风酒醒了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他该有多后悔啊,建宁和他们亲如兄弟,从小一起玩,一起上学……白云一想到建宁没了,心里刀剜似地痛,更别说晓风该有多痛心了。
婆婆说晓风不会判死刑,可是如果要关一辈子,那该怎么办。公公说都出人命了,谁也没办法向建宁家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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